[天籟] 飲誘

層層疊疊的帷幕拉起，
走進秘宴，
我手上多了杯閃著誘人色澤的液體。
 
「管他是鴆還是酒，先喝了再說。」
 
一個躲在靜默自持表面下的聲音催促我。
 
她啊，
貪鮮又愛玩火，
總抗拒不了危險的引誘。
 
我時而抗拒時而順從，
偶爾冷靜得累了還會病態地配合演出，
純粹只是想知道生命能脫序到甚麼程度。
 
我打量著四周，
片段的畫面慢慢放大，
停格的記憶重新啟動，
這個場景好眼熟。
 
我來過。
 
一個我待過很久卻佈滿陷阱的牢籠。
我曾在這被震得支離破碎，
然後黯淡悲涼地被放逐到深不見底的黑洞，
血水和著灰燼重塑現在的我，
表面完整但凌亂殘缺。
 
而現在，我竟又走入這險象環生的惡夢？
 
我將酒杯拿至眼前，
一張張陌生的臉隔著醇醲的液體慢慢化現。
 
原來，
想喝的人這麼多。 
銷魂迷醉的香氣隱藏凶多吉少的爭鬥。
 
不訝異。
當出奇不意也在我的意料之中，
乏善可陳就是必然的嘲諷。
 
她想留，
我想走。
衝動和沉穩互相說服拉鋸，
誰獲勝就誰掌控。
 
理智的把關無法抵擋杯中物的作祟挑釁，
我不得不對動搖她的邪惡致敬。
在這裡，
真實也是謊言的面貌之一。
 
這香氣逼人的酒，
顯然已構不成誘惑。
 
對於不適酒性的我來說，
再好，
也可以不喝。
 
我放下酒杯，
走出房間。
留她在那不計一切犯下瘋狂，
寫下荒唐。
 
她的淪落早在我的預期中。
 
這樣的結果，我不失落。